第108章 深层梦境

潮汐之滨海岸，度假村，旅馆。

  旅馆靠海，窗边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海岸，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没有理会外界的喧嚣以及今晚安排的学员训练，克里斯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单人间之中，开始了每日必备的冥想课程。

  虽然现在自己魔力量和魔力操作水平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层级，但是每天进行的冥想却依然能够感觉得到有显着的提升，甚至能够逐渐提高对自身力量的掌握程度。

  近日来的冥想经历也让克里斯越发肯定，先前自己未恢复记忆时之所以学习魔法异常艰难，就是因为自身【灵魂碎片】的缺失。

  直到自己濒死一次之后，那缺失的记忆部分才被重新激活，【灵魂碎片】得到补全，进而使得自己的魔力感知能力提高到了原本应有的水平。

  冥想的过程中，最为忌讳情绪的剧烈波动，但克里斯即使在从前尚未恢复记忆时依然数年如一日的日夜修习冥想，以此锻炼出来了极为坚韧的精神状态，并不会因为过去的得失而造成心情大幅波动。

  想通之后，克里斯安然的接受了现在的自己，借助古井无波的冥想状态，到达了更深层次意识空间内。

  而这一次的意识深潜，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意识被无边的潮水淹没。

  作为这里的主人，没人能比克里斯更了解独属于自己【绝对领域】的意识空间。

  双眼紧闭，克里斯并未感知到意料之中的星光、星球、议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漆黑海洋。

  水体表面粘连着一层暗红色的汁液，实际却是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浮游生物，形成一道流动的“赤潮”。

  与此同时，杂乱无章的巨大不规则躯体横七竖八的漂浮在海面上，散发出腐烂而香甜的深渊气息。

  不对劲！

  克里斯猛然睁开双眼，强行止住了意识继续下潜的势头。

  随着克里斯的睁眼，刚才感知到的画面迅速凝固，定格在这一刻，红与黑的海洋也随之停止了流动。

  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意识空间之中。

  既感知不到空间中的魔力的流动，也无法连接到外界的意识存在，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牢笼，隔绝了一切与外界发生的信息交流。

  可以明确的是，自己确实进入了深度冥想的状态，理应进入的是自己的意识空间之中。

  难道是这一次的深潜程度过高，进入了之前没有探索过的更深层意识空间内？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克里斯自己否定了，意识空间有且只有一个，就算是自己精神分裂，也同样会出现在星辰议会之中，最多只是地面上多出几个星球罢了。

  那么，剩下的真相就只有一个。

  有不知名的存在侵入了自己的意识空间之中。

  或者说，把正在下潜的自己的意识，拉入了另一个意识空间之内。

  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自己完全感觉不到与现在所处这片空间的任何联系。

  要是还留在自己的意识空间之中，无论如何都会有着或多或少的感应。

  这是否意味着，如果自己永远无法离开这个包装成海洋的意识牢笼，现实世界之中的自己也永远无法醒过来？

  一想到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再度返回物理层面的现实世界之中，再难接近身边的人与物，克里斯就不免生出了一丝担忧。

  这一丝心中涌起的担忧情绪，很快便化作了这一片“海洋”的养料，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迅速在这片黑暗的海洋中蔓延开来。

  那些“生物”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新鲜养料的到来，它们的蠕动变得更加剧烈，整个意识海洋如同沸腾了一般，红色的浮游生物和腐烂的躯体开始围绕着克里斯的意识聚集。

  无数扭曲生物的意识集合，化作的无形的触须，带着混乱和疯狂，迅速缠绕上了克里斯的躯体。

  原本只是试图环绕接近的洋流，顷刻间化作择人而噬的巨口，将内心出现裂隙的克里斯迅速吞往更深层的无边海域之中。

  更下方的海域中，逐渐显出实体的深渊生物们呓语不断，如同来自遥远虚空的回声，充满了无法辨识的嘶吼和尖锐的尖叫，带来一阵阵意识层面的刺痛感。

  本能告诉克里斯，这些声音除了混乱与破坏的欲望之外，并不包含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深渊生物们的意识仿佛被某种原始的本能所驱使，它们的存在似乎只为了吞噬、摧毁和混乱。

  它们的本质就是深渊中的混沌与狂暴。

  自己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成为了这些生物们的盛宴。

  它们贪婪地啃食着克里斯的情绪，将他的担忧转化为自己成长的营养。

  克里斯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削弱，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嘴在不停地撕咬着他的灵魂。

  他朝着虚空伸手，仿佛想要抓住那最后的一丝意识。

  ......

  不知道过了多久，狂乱的海洋逐渐平息，变得风平浪静。

  躺在红与黑交汇而成的海域之中，克里斯坐在无数腐烂的扭曲残骸之上，单手扶额。

  他在思考着现状，自己好像没有被吞噬的迹象，意识也完好无损。

  难道，在意识之海中的一切遭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包括被啃噬时灵魂深处传来的刺痛感，以及近在咫尺的腐烂海水带来令人反胃的气味。

  那么自己还存在于这里，也就是说明：

  不是不想吞噬，而是无法吞噬！

  微微一笑，克里斯的意识越发清明，他终于想通了此处意识空间的本质——弱肉强食的黑暗。

  可是，蚂蚁又怎么可能喝干真正的大海？

  这里的海水，正是那宛如蚁潮般的意识集合。

  比黑暗更深邃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大海。

  大海无量。

  随着克里斯意识的觉醒，整座红与黑的海洋开始泛起阵阵涟漪，由此产生的震动逐步扩散，直到——翻江倒海！

  无数断肢逐渐破碎、一切颜色开始消融。

  克里斯的意识迅速上浮，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向下沉没。

  黑暗被一层更深邃的黑暗所吞噬，仿佛是深渊之中孕育出了一个更为广博的深渊。

  那便是名为克里斯的、无边的暗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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