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争执
次日。
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在他脸上，睁开宿醉的眼，贺叔齐环视了一周屋内的陈设，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站在外面打坐练气。
正巧陆望舒每日都要经过客房去祠堂给祖父上香，只见贺叔齐袒露着胸脯正在院里打坐。
“这是侯爵府不是军营，贺将军衣着还是得体一点，再说府内还有女眷。”
这话倒让贺叔齐来了兴头，他起身走到陆望舒面前，语气带些轻薄。
“帝姬莫不是想看我这里衣后面是何样？”
又是这副轻佻自大的模样，陆望舒闻言双眼一颤，谄笑道：“贺将军别不是又把心思打到哪个女使身上了？”
贺叔齐眼角抽了抽，没有继续反驳，表情变得极其不自然。
陆望舒话中有话他自然听出来了，这是借机拿静月说事，倒像有几分拈酸吃醋的派头，深知理亏贺叔齐又马上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朝堂。
“我已经向官家禀报，借住在侯爵府一些时日，此次在东京会多待一段时间。”
做为西洲的护国将军，官家自然是对他有求必应。
“你不回西洲做你的将军，待在侯爵府做什么？”
陆望舒拧眉问道。
“此次我回京有重要的事要做，至于什么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只管答应我的要求，我不白住，自然会给你些报酬。”
她沉稳的脸上多了一分深思，只是抬眼看着贺叔齐，嘴角平稳冷冷的转过身朝祠堂走去，没有回应。
只留贺叔齐怔在原地，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她这是答应了？”
......
贺府—
“那逆子居然去投靠了西洲，好在官家没迁怒我贺家。”
一家人整齐坐在饭厅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三弟能得到西洲王的赏识，对我们贺家也是一种荣耀，虽说两国多有冲突，好在现在都已经缓解。”
贺承砚不愧是翰林学士，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身怀家国大义的坚定感，他回述了昨日在朝堂上的所见所闻。
“眼下三嫂和三哥都是上京权贵，嘴里却丝毫没提我们贺家，这是怕我们沾了他们的光？”
贺言紧绷着一张脸，撅着嘴唇，眼神带着一些鄙夷。
说起他俩廖氏只觉得生出一腔莫名的怒火，一个是妾室生的庶子一个是侯爵府弃女，遥想当初要不是贺家收留他们，哪来的今日的飞黄腾达，贺叔齐从小就不得她喜欢，若不是贺明允一时冲动犯了事，这门婚事怎么也轮不到他！
“母亲莫气恼，眼下我们贺家也不比他们低贱多少啊？”
叶妗瑜看似在劝诫，实则“低贱”二字正好戳中廖氏的怒火，随即把一旁的茶杯摔落了下去，此刻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她，怕是早已忘了当初被抄家与逃亡诸州的事，脸上满是怨恨。
“明日办家宴，请他夫妇俩回府，我倒要看看他们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
贺秉承也不敢上前劝阻，他生平最怕廖氏。
侯爵府内......
桌上两人默不作声，碗中的热汤正散发着热气，陆望舒捏着手中的筷子文雅的放入菜碟，随后又送到嘴里，随意抿着嘴唇，只是不停的吃着翠绿色的青菜，不沾一点荤腥。
“看你这瘦弱的样子，外人还以为你嫁给我受了多大的苦。”
贺叔齐摆弄着碗中的饭菜，嘴里还是闲不下来的打趣着她。
她抬眼看了贺叔齐，没有理会，这是他俩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下吃饭，她可不想破坏这安静的氛围。
“食不语寝不语，这话贺将军难道没听过吗？”
她总是每次都能精妙的堵住贺叔齐的嘴，果然能成夫妻一定是前世的某种缘分，他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眼尾夹杂一些笑意，又像是欣赏。
“帝姬，贺府派人来送信，说是明天办家宴想请你和贺将军回府一聚。”
身后传来小厮的传达。
“家宴？”
两人异口同声的重复道。
“看来又是我那嫡母出的主意。”
贺叔齐早就对廖氏的心思了如指掌，廖氏在外人面前一贯是装的温良贤淑、宽仁大度。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硬生生的逼死了我小娘！”
说完他死死攥紧拳头，使劲捶落在桌上，只见酒杯猛的一震，酒水瞬间洒落了出来，说起廖氏他脖子上依稀可见青筋暴起，牙齿也不自觉地咯咯响。
精致的五官顿时被吓得惊慌失措，她瞪圆了眼睛，和他视线相对，露出骇然之色。
“那去还是不去？”
陆望舒小声询问起他的意思。
廖氏既然以家宴的借口叫他俩回去，即使是心中万般不愿，也不好推脱，刚好贺叔齐已经快一年多没见她的嘴脸，他正好借此回去看看她又使得什么心机。
“去！”
......
穿戴整齐，马车已经到了贺府门口，敬着陆望舒帝姬的身份，贺家几十人口全都出府迎接，一个个面露喜悦，好似都忘了往日的恩怨。
“贺家全府恭迎帝姬和贺将军。”
贺秉承正恭敬的站在他们面前，眼下贺叔齐代表西洲前来交好，就算是官家也要对他恭敬几分，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副都使。
“贺大人免礼吧！”
两人不约而同说出这么客套的话语，一旁随行的人脸上也有几分难看，贺秉承愣了一下，还是俯身摆手将他们请进了府里。
入座后......
叶妗瑜首当其冲，给陆望舒递过来一杯酒，趁机旁敲侧击起贺叔齐与静月那档子事。
“静月在我屋里伺候的时候很是乖巧，怎就做出那等下贱事。”
“还好我家大爷，心志坚定不那么容易被蛊惑，不然现在该哭的便是我。”
说完便捂着嘴，得意的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叶妗瑜这隐晦曲折的一番话，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她这是想挑起陆望舒心里的那根刺，趁机还讽刺了一番贺叔齐被个下等女使蛊惑，心志不坚，更是磨灭了夫妇俩想重修旧好的念头。
“大嫂这话说的真是妙！一石三鸟。”
贺叔齐也不惯着她，直接回怼了回去。
你尚在闺中的时候外界就把你连连夸赞，说你饱读诗书、德才兼备，不知这礼义廉耻可曾学过？
“陵江府第一才女，我看是空有其表吧！”
你......
叶妗瑜眉头紧皱，两侧的眉毛向下压，气的从桌上跳了起来，眼神里闪烁着怒气。
万万没想到贺叔齐会当场下她的面子，叶妗瑜只觉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旁的贺承砚却事不关己，淡定的吃着菜，对她毫不在意。
“三弟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就连你大哥也不放眼里？”
一席话，贺承砚立刻停下了夹菜的动作，他低着头能看到胸口起伏不定，一股怒气马上要迸发出来。
“是你嘴上不饶人，还嫌丢的脸不够？”
他表情狰狞，眼睛直立立的盯着叶妗瑜，吓得她不敢继续插话，这家宴注定就不平凡，一旁的廖氏倒是看得热闹的紧，贺言丢下筷子，愤愤离席。
“从刚落座便吵吵嚷嚷个不停，哪像家宴的样子？”
贺言的话，像是埋怨？
“是啊！打着家宴旗号，在这编排我们夫妇俩？”
“走！这饭不吃也罢。”
贺叔齐拉紧她的手，往门外走去，这是陆望舒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温度，今日的家宴简直就是个修罗场，表面是离间他们，实则两颗倔强的心早就在偷偷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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