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误杀


夜里,莫俊宇走到了魔术师的身边,“睡不着,有空去外面聊聊天吗?”

  魔术师闭着眼睛,冰冷冷地拒绝了,“我们并不熟。”

  “聊聊也许就熟了。”莫俊宇扫了一圈已经熟睡的人,“还是你想我们在这里聊?”

  魔术师缓缓睁开眼,盯着莫俊宇,半晌,他漠然地站起了身。

  两人一起走到了甲板上,夜风微凉,船帆晃动着,四周很安静。

  “你想聊什么?”魔术师不耐烦地问。

  “红卡。”莫俊宇倚着栏杆,望着前方,“你知不知道谁是红卡人?”

  魔术师淡淡道:“不知道。”

  “我知道。”莫俊宇转头注视着他,“你就是!”

  气氛瞬间凝固住了,空气一片死寂。

  魔术师的神色毫无波动,“这个玩笑未免开的太大了,那两个人被毒死的时候,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你当然不是那个下毒的红卡人。”莫俊宇好整以暇,“但你是另一个。”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船上还有其他红卡人吗?”

  “当然有。”莫俊宇盯着他,“比如那个被杀死的毒蛇先生。”

  魔术师嗤笑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他。”

  “和魔术师当然没有关系。”莫俊宇道,“可是,你不是魔术师。”

  魔术师僵住了。

  “毒蛇先生,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莫俊宇直接一语道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莫俊宇认出了他,如果没有证据,他不会这样的肯定。

  沉默了半晌,魔术师缓缓开口:“你是怎么发现的?”

  “鞋。”莫俊宇的目光瞥了一眼他的黑色皮鞋,“是你的鞋出卖了你,那晚我见过一双黑色皮鞋,这是魔术师的装扮。”

  魔术师低眸看了看自己的鞋,轻笑道:“原来如此。”他看向莫俊宇,“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在所有人的面前揭穿我?”

  “因为我还有一个问题。”莫俊宇注视着他,“你一直针对我,还设计陷害我,好像和我有仇。我们认识吗?”

  “像你这种满手血腥的罪人,本来就该受到惩罚。就算是陌生人,只要还存有一点道德和良心,都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满手血腥?”莫俊宇不明白魔术师的意思,魔术师像是认定他杀了人,而且那正义的口吻像是在替天行道一样,“你在说什么?我杀了谁?你究竟是什么人?”

  魔术师盯着他,眼神一片冰冷,“你大部分的推测都是对的,只是有一点错了,我不是魔术师,也不是毒蛇。”说着,他抬起手,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莫俊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脸。

  “你——”莫俊宇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他们只在警局见过一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莫俊宇却没有忘记他的模样,更记住了他的身份。

  “我叫周华。”周华的目光如同三尺寒锋,直插进莫俊宇的心底,“我们见过一面,还记得吗?”

  莫俊宇的脸色变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更想问的是,周华一个警察是怎么混上船来的?

  “爆炸的确将你的罪证毁的一干二净,但可惜,天网恢恢。”周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邀请卡,那是他从莫俊宇的家里找到的,“找到你并不难。”

  莫俊宇没想到周华居然捡到了邀请卡,心里暗骂约翰是怎么处理的,一点也不干净,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留了下来。

  周华接着道:“我找机会混上船之后,很巧的是,我遇到了毒蛇杀死了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人,于是我开枪打死了他,然后又换上了他的衣服。”

  莫俊宇皱起眉头,“你已经成功混进来,为什么又要杀魔术师?”

  “这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周华叹了口气,“我后来才知道毒蛇的身份是红卡人,没办法,我只能再换一个身份。”

  红卡人意味着要不断的杀人,而且危险性很大,周华要隐藏身份,不能张扬,所以他必须换身份。

  “所以你杀死了魔术师。”莫俊宇沉声道,“那天晚上你故意引我出去,还打晕我,将魔术师的死嫁祸在我身上,你不觉得这样很卑鄙无耻吗?”

  “为了对付你们这种毫无道德底线和人性的罪犯,我会不择手段。”周华冷笑道,“毕竟,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周华便拔出消音手枪来,要杀莫俊宇。

  莫俊宇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伸手去挡,“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其实我——”

  他想和周华解释他不是一个杀手,不是周华心目中所想象的那种罪犯。

  可在这一刻,莫俊宇想到了约翰和他说过的话,他的卧底身份绝不能暴露,更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

  就在莫俊宇犹豫间,周华一个肘击,打中了他的腹部,然后就要开枪。

  疼痛令莫俊宇的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条件反射,他抓住周华的手腕用力一扭,枪口调转了方向。

  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莫俊宇看着周华死死抓着自己的袖子,吓得赶忙推开手。当莫俊宇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要再去抓的时候,已经晚了。

  周华胸口中枪,身子向后坠落,跌下了海。

  莫俊宇低头看自己的手,那满手的鲜血,触目惊心。

  不!不行!他要去救人!

  正当莫俊宇想下去救人时,他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柳楚,他正远远注视着这一切,目光冷漠而平静。

  咣当一声,枪掉在了地上,莫俊宇整个人如同冰冻一般,僵直了身子。

  柳楚看到了,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我···不···不是···”莫俊宇脸色苍白,慌乱不已,他想要解释,可不知该如何解释。

  现在他的双手沾满了血,谁会相信他的解释。

  柳楚迈步缓缓走来,莫俊宇十分害怕,连手脚都在发抖。

  那是一种做坏事突然被发现的恐惧和心慌,令莫俊宇紧张的双眸通红,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柳楚走到了他的身前,停了下来。

  出乎意料,柳楚没有指责他,也没有对他出手。

  柳楚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然后抓住了他的手,帮他细细地擦拭着上面沾染的血迹,“记住,下次杀人的时候,走远一些。”

  莫俊宇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为什么?”

  柳楚平静道:“我把你当成朋友。”

  “只是朋友吗?”

  “不然是什么。”

  莫俊宇抓住了他的手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上次在货柜场,开枪杀死苏林的是你。”

  柳楚顿了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你在船上救我的那一刻。”

  杜子谦相信他没有杀苏林,是因为杜子谦已经查到了证据,而柳楚却没有。

  柳楚信任他,是因为当时柳楚根本就在现场,那一枪是他开的,而且柳楚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在他被人追杀的时候,柳楚毫不犹豫地选择出手帮他,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我不会害你。”柳楚注视着莫俊宇的目光,“我们是同类。”

  这句话令莫俊宇心脏震颤,柳楚和他一样,也是卧底,他们有着同样的际遇和命运,而且还有着同一个目标。

  “可是,我杀了人。”莫俊宇的眼眶红了,他无法接受自己杀人的事实,而且他杀死的还是一个自己人。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身不由己。”柳楚反握住他的手腕道,“过去我和你一样,遵守规则,不想亲手杀人。但是,深陷泥沼,根本不可能清清白白,你不杀人,就会被杀,要达成目的必须做出牺牲。”

  “那现在该怎么办?”莫俊宇的眼中出现一抹迷茫之色。

  “就当做了一场梦,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柳楚保住了他,轻拍着他的肩膀,在他耳畔低声道:“货柜场和今夜的一切都是秘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记住,我们都没有杀过人。”

  莫俊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柳楚的肩上。

  更深雾重,浪花翻起,卷起波涛,过了一阵子,水面泛起层层微波,看似一切恢复到了最初的沉寂,但是,水底已经有了变化。

  翌日清晨,船上的人发现魔术师失踪,这令莫俊宇的心提了起来。

  所幸昨晚他和魔术师单独出去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再加上他和魔术师平日里也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大家并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

  “魔术师去哪儿了?”杜子谦皱起眉头,问莫俊宇。

  “我也不知道。”莫俊宇心虚地立刻否认。

  杜子谦古怪地看了一眼莫俊宇,“我也没说你知道,我只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莫俊宇心里慌乱,生怕杜子谦看出端倪,连忙道:“船上就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你觉得他遇到了意外?”杜子谦思忖道,“或者,他可能已经被人杀死,扔下海了。”

  莫俊宇的心怦怦跳,“是吗?什么人会杀他?”

  “你说呢?”杜子谦道。

  “红卡人,一定是红卡人干的。”莫俊宇将罪名推到那个未知的红卡人身上。

  杜子谦疑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除了红卡人,谁无缘无故的动手杀人呢?”莫俊宇道。

  杜子谦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前几次红卡人杀人时都没有藏起尸体,这一次为什么会例外呢?

  “也许吧。”但杜子谦瞧着莫俊宇的神色,并没有将这个怀疑说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问:“对了,上次你不是说知道毒蛇的身份了吗?他是谁?”

  莫俊宇没想到杜子谦会提起这个,心中一慌,强装镇定道:“我找错人了,他不是毒蛇。”

  “真可惜。”杜子谦的眼神暗了下来,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看来我们之后更要多加提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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