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章十字路口
当法兰西外交官将消息传回巴黎的时候,立马就在整个巴黎掀起了波澜,大量的法国政要们齐聚在总理府里面,商讨这个爆炸性新闻。
“总理先生,这是来自印支最新的作战报告。”
“我再说一遍,现如今的印度支那的消息并不重要,比起德国统一问题,印度支那的问题又算得了什么呢?”
安托万·比内此时早就已经是焦头烂额,原本他早上还在轻松惬意地在塞纳河畔钓鱼,结果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放下了手中的一个召开了这次的会议。
他用几乎颤抖的手指点了点在场的秘书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搞清楚苏联人的价码是多少。”
“是!”
他的几个心腹在接受到对方的命令之后,连忙哆嗦着的身体离开了房间。
“总理先生,你慌什么?不就是德国统一吗?天还塌不下来。”
就在安托万·比内吩咐下去之后,一旁的反对派前总理埃德加·富尔就已经开始笑嘻嘻的讽刺了起来道:“相比于德国统一,我还是建议您赶紧结束再印度支那的战斗,说不定你把那边的法律给腾回来就能尽可能的威胁德国人了。”
“富尔,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就算你反对我也要有一个底线,难道不是吗?”
安托万语气中充满了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不满,他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富尔一边开口训斥道:“你难道不清楚现如今的德国统一,未免有些太强大了吧?”
富尔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是点上了自己的一杆大烟斗,开始默不作声地抽了起来。
“一个强大而又统一的德国难道不符合你的愿望吗?”
就在这时,一旁坐在这里许久的流着大背头的男人一脸笑意的说道,虽然说他是含笑说的,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楚对方语气中所包含的含义,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在讽刺安托万。
安托万顿时被对方的语言给气得够呛,他当然清楚这帮家伙讽刺是什么?那就是之前,自己之前的国防部长普利文提出的欧洲防卫军计划,计划将整个欧洲的部门的军队都统一管辖在一个指挥部里面,同时将北大西洋公约的成员也纳入其中。
“好啦,事实远远没有那么糟糕。”
终于内政部长夏尔·布律纳开始说话了,他先是用凌厉的目光看了一眼两个阴阳怪气的家伙道:“我们现在所讨论的是德国统一的问题,不是讨论印度支那的问题,你们这两个家伙就算是反对派也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好吧?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法兰西的未来着想。”
面对内政部长的威胁,这两个人还是果断地闭上自己的嘴巴,见到这两个反对派闭上自己的嘴巴之后,夏尔眯着眼睛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外交部长身上道:“罗伯特,你是外交部长你来说说苏联人的反应是什么?”
听闻这话,一个微胖的男人站起来身子,他一边掐灭了自己手中的香烟,一边拿起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安托万道:“安托万总理先生,这是外交部最新整理的文件和消息内容,据我们所知那些苏联人自己都感觉到很惊讶,很显然,斯大林并没有跟他们商量,这就已经很说明一切了,那就是斯大林自己一个人想下达这样的命令。”
“罗伯特,那么按照你这么说,接下来的事情就有趣了,看起来苏联人还真的打算让德国人”
坐在一旁的工业部长让-马里·洛维尔脸上挂着一丝冷笑道:“说不定我们可以跟那些德国人达成一笔交易,就比如说我们赞同他们和普鲁士合并,但是他们必须承认将萨尔兰哥让给我们,这样的话,这还有得谈。”
“萨尔兰?”
社会保障部长保罗·巴孔在听到洛维尔的话,脸上的瞳孔明显有些微微一变,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后眯着眼睛说道:“如果说能达成交易最好,但是我看那些萨尔人不愿意加入我们,即便我们在那里成立了萨尔兰但是他们的内心还是向着那是德国人,而且萨尔兰对于德国人的意义重大,他们是不可能把这片土地割让给我们的,而且我们才刚刚和那些人完成合体,贸然…”
保罗的话说到一半就已经戛然而止了,因为他已经说的够直白的了。
“有没有可能把他们赶出去?
预算部长皮埃尔·库朗中充满了嫌弃道:“就像曾经苏联人对待德国人那样,把他们赶出去不就行了吗?直接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如果说你不想你的政府垮台的话,那么你就可以这样做。”
说这话的是刚才说话的外交部长舒曼,他用警告的语气盯着皮尔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和德国人完成了和解,如果说我们再一次因为萨尔兰和德国人兵戎相见的话,势必会激起德国人再一次的愤怒,美国人那边已经警告了我们多少次了,不允许我们对萨尔兰提出领土要求这已经说的很直白了,而且再一次统一的德国实力是比我比我们还要强大,难道在场的各位再想打一次世界大战吗?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吧?”
“没有必要?德国和法国是世仇!德国人一旦强大起来,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收拾我们的!所以说为了防范他们,我们必须将萨尔兰纳入我们的地盘!这是必须的。”
维洛尔在听到舒曼的话之后立马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
“你这是在危言耸听,现如今的德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德国了,只要阿登纳在台上,那么现在的德国就不可能再一次发动战争,你没看见阿登纳正在尽力的融入我们吗?如果不是那个家伙,我们现在如今还不可能完成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复苏!”
舒曼语气也急促了起来,以至于他曾经的德国口音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法语里面。
这让维洛尔立马抓住了机会,他坚毅的脸上立马就露出了邪笑的面容道:“舒曼,你这么竭尽全力的维护德国,是不是因为曾经的德国是你的祖国的原因啊?看见那些德国人都让土地是不是会让你感觉心疼啊?”
一提起出生舒曼的脸上立马就变得难看起来,说实话,他十分讨厌别人抨击他的出身,是因为他虽然是得意之人,但是他自认自己是法国人。
罗伯特·舒曼的父亲作为法国公民出生于与卢森堡接壤的洛林地区,母语为卢森堡语(也是德语的一种)。
1871年随着阿尔萨斯和洛林被德意志帝国兼并,他的父亲成为德国公民,罗伯特·舒曼的母亲出生于卢森堡,和他的父亲结婚后取得德国国籍。
虽然罗伯特·舒曼在卢森堡市出生,但他出生时的国籍是德国,母语是卢森堡语,德语是他的第一外语,而法语直到他上学之后才开始学习,因此他一生当中说法语时都带有口音。
1896年-1903年,罗伯特·舒曼在卢森堡上文科高中,并在梅斯取得高中毕业证书。
1904年他开始在波恩大学学习法律,后来又相继在慕尼黑、柏林和斯特拉斯堡学习。
1908年他在梅斯通过了德国第一国家考试(在德国要成为律师必须进行两次国家考试,两次考试期间为律师实习期)并在那里进行律师实习。1910年以24岁的年龄在柏林取得法学的博士学位。1912年他通过第二国家考试并在梅斯成为一名律师,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罗伯特·舒曼担任德意志帝国军队的士官,但并没有参加战斗,而是做民事工作。1918年成为梅斯市议会成员。
1919年阿尔萨斯-洛林重归法国之后罗伯特·舒曼接受了法国国籍,并作为洛林共和联盟的成员,成为法国议会中代表洛林的议员。
1928年-1936年,他担任议会中阿尔萨斯-洛林小组的组长并曾经有一段时间担任议会的副议长。他担任议员一直到1941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盖世太保逮捕。1942年他得以逃脱。
二战结束后,罗伯特·舒曼重新担任法国议会的议员并成为议会中财政小组的组长。1946年他成为财政部部长,1947年担任了法国的总理。从1948年到1952年他出任法国外交部长。
“怎么理屈词穷了?每一次提到这个问题,你都会拿你那一套民族主义理论来讨论?洛维尔,你这个蠢货!民族主义只会害了法兰西民族,那按照你的论法,是不是曾经的拿破仑皇帝?也算得上是意大利人?感情我们法国人捧了一个意大利人的小矮子来当皇帝,对吗?”
舒曼能混到这种地步自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一开口就开始辱骂洛维尔。
“拿破仑是吸血鬼!他自然是算不了法兰西人!如果不是那个意大利的小矮子,几十万法兰西的好男儿也不会葬身在俄罗斯!”
洛维尔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拿破仑的不屑,事实上在法国,拿破仑的评价一般都是两极分化,要么就是骂他吸血鬼,要么就是夸赞他是英雄,很显然洛维尔就是属于这一派的。
“那按照你的逻辑,是不是我们也要把那些阿尔萨斯和洛林的人全部赶出法国?毕竟按照您的计算,那些人早就不是法兰西人了,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德意志人,洛维尔先生,请你把他们赶出去吧,怎么样?”
舒曼语气中充满了对于洛维尔的讥讽,毕竟他认为这些民族主义分子如果再和德国仇恨下去的话,那么谁都得不到好处,等待法国的命运就只有沉沦,最后只能从世界列强的椅子上滑落下去。
“如果我们无法跟德国和解,那我们这一辈子都改变不了落寞的命运,印度支那流血的经历还不够深刻吗?如果我们在短时间之内无法提振我们的经济的话,那么在未来等待我们的就只有毁灭了。”
“你!你!你这是在放屁!”
洛维尔被舒曼这一席话给气得浑身发抖,最后只得哆哆嗦嗦的骂了一声。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舒曼自然不会给洛维尔喘息的机会,他继续咄咄逼人的说道:“和德国进行和解之后,我们的经济难道不是大幅度的上升了吗?这些都是事实,你应该接受,而不是去逃避这些问题,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而且就算要从这个法兰西的光辉也应该进一步重振我们的经济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狭隘的民族主义只会害死你,洛维尔!只会害死整个法兰西,你难道想让整个法兰西都从此沦为二流国家?或者说永远成为一个三流国家吗?”
“你你你你…”
洛维尔确实被舒曼给怼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明白,的事实他都明白,但是洛维尔还是不甘心啊,毕竟法兰西曾经的光辉可是深入他们这一代人的心里面的。
“好了,舒曼。”
最后还是法国总理普利文率先为洛维尔解了围,他皱着眉头,淡然地对着眼前的舒曼说道:“舒曼有些话题就只能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面说在外面,你还是要尽可能的说一些比较强硬的话,而是不要说一些法德和解的话,民众现如今对你这个态度已经很不满了,那些鹰派…”
说到这里,普利文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洛维尔道:“他们可是时时刻刻的盯着你呢。”
普利文这话虽然表面在为舒曼着想,但是实际上已经是在暗地里面警告舒曼,虽然说现如今的法国已经和德国完成了表面上的和解,但是实际上法国人依旧在内心里面痛恨德国人,毕竟仇恨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驱散得了的,如果舒曼再发出一些在民众看来是绥靖的语言的话,就连他这个法国总理都无法保住他。
所以现在的法国和德国的关系就类似于现在的波兰和普鲁士的关系一样。
能在普鲁士工作的波兰人一般都是波兰的年轻人,他们或多或少都属于家乡的无奈,或者是生存的压力从而来到了普鲁士,过上了他们想要的生活,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是比较新兴和开放的,喜欢容易接受普鲁士文化的也顺利的融入了普鲁士文化体系里面,很多是因为大革命迫于无奈才逃到了普鲁士来的,他们其中有些家伙并不痛恨普鲁士,反而痛恨起了波兰,也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所以更多的波兰人选择融入了普鲁士。
但是仍然有许多和德国有着仇恨的波兰人依旧留在波兰,他们的性格则保守了许多,不喜欢接受普鲁士的新兴文化。
当然法国和德国的关系,则显得有些略微不同,
法国和德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得上是抱团取暖,或者说是迫于无奈,法国的振兴离不开德国的工业,德国的工业离不开法国的煤炭,而且法国人不甘心失去他们曾经的大国地位,而德国也和法国人联合也是为了尽快融入西方世界,从而尽可能的加强自身的实力,而且法国人素来高傲,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是看不起来自莱茵河畔的日耳曼蛮子的,何况这些日耳曼蛮子还和他们有着血海深仇。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普鲁士和波兰之间也有血海深仇,但是奈何阿尔萨斯拉得下脸面敢下跪道歉,但是法国人和德国人能够拉得下脸面吗?
“那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德法如果继续对抗,只不过是同一阵营下的内耗,德国人现如今已经不是敌人了,如果说我们在和德国人继续死磕下去的话,高兴的无非就是美国人!”
舒曼自然是听出了普利文总理与其中的警告意味,但是他仍然扯着嗓子争辩道:“难道我们真的要看到那些美利坚暴发户骑在我们的头上拉屎拉尿吗?更何况大家别忘了,如果说德国人倒了!那些苏联人肯定会填补他们的空缺!别忘了那些斯拉夫人可是侵略成性的。”
这里舒曼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随后他猛然抽了一口还是在场的所有人,扯着嗓子的嚷道:“苏联人今天能入侵南斯拉夫,也能在日后入侵德国,如果说我们无法建立一个强大的防火墙的话,或者说我们无法向德国拉入我们的阵营的话,那么在未来我们的命运绝对和那些南斯拉夫人一样!”
“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这也是谁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德国和法国在未来必须完成和解!德意志拥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区和最良好的工业体系,而我们拥有着世界上最大的煤矿和钢铁产区!只要我们结合在一起我相信我们的力量绝对可以震撼整个欧洲!乃至整个世界,让整个世界都看一看我们法兰西人的力量!那些自命不凡的英国人看一看,我们法兰西的力量!”
舒曼的声音愈发的高昂了起来,他凌厉的目光直接看向了坐在主位的普利文总理高声嚷道:“我亲爱的同胞们,我们现在已经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上!我们现在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决定我们法兰西未来的命运!所以说我亲爱的同胞们,我认为我们在这个时候应该放下我们自己内心的成见,和那些德国人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和解,这样我们才不会从历史的舞台上退下!法兰西的荣光真正闪烁在世界的舞台上!”
“好!舒曼说得好!”
欧仁·克洛迪乌-佩蒂重建和城镇规划部长率先鼓起了掌。
紧接着就连刚才和舒曼争吵的工业部长洛维尔也鼓起了自己的掌,不得不说,舒曼所演讲的这一番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虽然说他很讨厌舒曼的那番和解言论,但是他在内心里面也不得不承,舒曼说的的确是事实,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法国的国际地位明显下降了,虽然说法国的殖民地大部分都得到了保留,但是殖民地层出不穷的叛乱让法国人简直就是焦头烂额。
即便有着殖民地的拖累,但是法国和德国完成和解之后,经济确实是大幅增长,这一点自从他担当工业部长以来,深有感触,法国确实从德国那边享受到了不少的好处,这是不可否认的,虽然说他表面上还是赞同舒曼这句话的,但是在内心里面他还是补充了一句道:“要是法国人占据主导地位就好了。”
皮杜尔身为一个传统的右派,也鼓起了自己的掌,说实话,舒曼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一番言论直接缩进了他的心坎儿里面,那一套重振法兰西荣光的说辞!确实说的他热血沸腾。
乔治·皮杜尔身为国防部长和法国副总理他经常和那些英国人和美利坚人打交道,也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也是看透了那些昂德鲁萨克逊的嘴脸,说实话原来的法国外交实在是有些不顺利,因为印度支那战争的问题,法国不止一次向美国人和英国人求助,但是换来的都是通通拒绝,那个该死的英国老胖子丘吉尔更是直言印度支那基本上是法国的事,法国应当自己解决
这让这位法国副总理兼国防部长的皮杜尔一直都痛恨不已,
但是舒曼的演讲并没有结束,他吞了吞唾沫,将手中的香烟给掐灭,随后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坐在首位的利普文道:“我曾经生活在德国,我也曾经是一名德国公民,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我也是一个法国人,我也是一个法国的公民,也许正因为有着双重国籍的身份,我比谁都了解战争的伤痛和战争的痛苦,同胞们,我亲眼见证了几百万年轻人因为一个可笑的原因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也亲眼见证过数百万人为了可笑的一点点儿土地而进行相互杀戮的事实!”
舒曼的语气逐渐的暗淡了下来,他的那双明亮的眼睛猛然出现了水雾,一滴一滴的泪水从他的苍老的脸上滑落,滴答打在华丽的地板上,随后他环顾着在场的所有人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同胞们!德意志和法兰西近百年的对抗,让数百万的年轻人彻彻底底的化成了尸骸!这么多的年轻生命因为一点点可笑的仇恨!而变成了鲜血!我们这一代的政治家,是时候终结这样的仇恨了!我们再也不能让我们的后代们继续成为战争的炮灰。”
他的语气也愈发的落寞起来:“我们之所以和德国和解,并不是为了谁,也并不是一种软弱的体现,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法兰西未来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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