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文士
轰隆！！
一道紫色的雷电，自云层中破空而下。
亮光照射整座印城。
亭台楼阁高低不一，延绵不断。
一阵闷雷再度滚过天空，厚云低沉的可怕，天地间灰蒙蒙一片，仿佛一下子就进入到了雨天模式。
一看大雨要来了，印城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曹肃麾下的兵马, 忙急忙慌的完成了驻扎，在大风中，搭建完大量的军帐。
随后，豆大的雨滴直接砸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哗啦啦——
雨水便宛如瓢泼，自云中倾泻而下。
很快，城中便生出氤氲水汽，整个印城都显得雾气袅袅。
........
驻地之外数里。
一处高阁楼中，两名文士打扮的人举杯邀对。
桌上摆满了奇珍异味, 整个阁楼中，就只有他们一桌在用膳，没有其他的客人。
两人听风见雨，自在逍遥。
一名文士笑着说道：“陈兄，灵州近来可不太平，你这么正大光明的来找我，不合适吧？”
坐他对面的陈兄闻言，缓声道：“为何不合适？我既非朝廷命犯，也非灵州生死大敌，灵州有动荡，与我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但你们天机阁，向来被我们朝廷中人视为眼中钉, 我若拿了你的人头去领赏，起码也能奖个百户。”
两人明明笑着说话，还举杯相对, 说话的内容却都事关生死。
言辞之间，颇为锋利。
陈兄听到他这么说, 也不恼，笑道：“你宋剑的人生目标，只是赏个百户？”
宋剑见到对面找准了机会挖苦反讽他，知道这么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干脆直接点向正题，问道：“你这次过来，到底所谓何事？天机阁在印城应该早就有人驻点的吧？你总不至于到这里来驻点吧？”
陈兄沉声道：“你倒是对我们天机阁摸得清楚，放心，我不来搞印城，我只是想要请你帮我个忙。”
和眼前之人打交道。
宋剑十分警惕，淡淡的说道：“你还需要我帮忙？总不会请我帮你抢回界域令牌吧？和你交手的韦韬和王猛我也听说了，那是右将军的人，右将军你知道吗？那是中枢大官，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我捏死。”
原来宋剑前面坐着的是陈震，他竟也来到了印城。
陈震当日被韦韬王猛二人抢走界域令牌，还传言被打落清罗江，几乎九死一生。
他一向自负运筹帷幄，没想到这次居然栽在小小的平城。
那韦韬练了灼日心经, 武功在他之上, 但身法没他快, 结果他手下的那个王猛，雷刀身法速度比他还快，两条疯狗不讲武德，夹击之下被迫交出令牌，遁入江中离开。
陈震哪吃得了这个亏。
界域令牌对他而言很重要，他所修炼的功法，必须要借助界域之中的一些灵宝才能进步。
现在令牌丢了，他打开不了界域通道，功法就没法再取得进步，这对他而言，是事关切身利益的大事。
陈震见宋剑警惕，便缓声开口道：“抢回界域令牌，我已另有安排，找你帮忙，主要是想让你联系火魔宗，我有一桩好生意要送给他们。”
联系火魔宗？
想干什么？
宋剑面皮一僵，眼珠子一转，心思百转，干笑了一声道：“火魔宗是邪宗，我哪里认识认识这宗门，你别开玩笑了。”
陈震冷笑道：“你是火魔宗少宗主的事情，瞒得过别人，瞒得了我？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陈震当场就拆穿了宋剑的身份。
宋剑也不意外，露出邪魅一笑：“随你怎么说，你有证据吗？反正我现在是印城吏目，正经的朝廷九品官。”
“从九品。”
“从九品也是九品，比你一介白身可强多了。”
陈震：........
他不耐烦道：“火魔宗在灵州的日子不好过吧？被三大宗门压得喘不过气来，你们现在一定在疯狂想办法让万平军进入灵州，好让你们火中取栗吧？”
陈震这话算是点在了宋剑的痛脚上。
宋剑几年没回宗门，不正因如此吗？
如今在印城隐而不发，正是在寻找一个何时的契机。
对于这个天机阁的弟子，宋剑其实也比较忌惮。
他面色冷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就好好说清楚！”
陈震阴笑道：“我要火魔宗帮我灭掉一队讨逆军。”
宋剑是城中吏目，本就掌管文书，听到陈震此言，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要对付曹肃？”
“你也知道曹肃？”
陈震摇头：“我要针对的不是曹肃，而是他麾下的这支兵马，这支兵马即将前往禹州扶风城与韦韬王猛汇合。”
宋剑明白了，陈震的意思是要尽可能的削弱韦韬王猛的实力。
这就是他夺回界域令牌的办法吗？似乎也不是特别出彩。
陈震知道宋剑一定是想偏了，但他就是故意让宋剑相偏的，他真实意图是要让这支王猛的嫡系灭掉，从而促使王猛主动前来灵州探查原因。
将韦韬王猛分隔后，他着重手来先对付王猛，各个击破。
所以他真实目的，还是韦韬王猛，只是换了个更加隐秘的方式。
常人不懂平城府军、讨逆军之间的各种关系，也不知道王猛和曹肃的关系，自然不会想到这么远。
但是他不一样啊，他在武馆里厮混过的，当初为了在平城建立天机阁的站点，对平城大小事情都了如指掌。
“事情我都懂了，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宋剑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嘲讽似的笑道：“我和曹肃又不认识，无缘无故惹一个仇敌，不合适吧？”
陈震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天机阁在灵州府获得了一份名单.........”
“啪！”
宋剑豁然起身，怒拍桌子。
整张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桌上的奇珍异味，掉了一地。
他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杀气：“你在威胁我？”
陈震此时十分平静：“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如果愿意帮我，我可以帮你引一支万平军前来攻打灵州。”
宋剑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这家伙能左右万平军的决策？
还是说，万平军中的某个渠帅本就是他们的人？
引一支万平军来可不是小事，如果真有万平军来打灵州，那么对于整个灵州，都将是颠覆性的震荡。
火魔宗一直所求，正是如此。
这个交易，他似乎没有办法拒绝，那支讨逆军他也看了，最强也不过只是力境下品的武者，设计的好，可以轻松覆灭。
想到这里，宋剑脸上由阴转阳，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陈兄，我早就看那曹肃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有点本事，作威作福，听说前些日子还杀了登城城主，这登城城主，可是朝廷命官，他什么脸，说砍就砍？”
“而且登城城主施谭可是文人，最后竟被一莽夫给砍了脑袋，真是气煞我等读书人了.......”
你算个屁的读书人！
陈震见宋剑态度转变，答应了他，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和他碰了一杯后恭贺道：“宋少主英明，剿灭朝廷讨逆军，引入万平军动荡灵州，立下这等不世奇功，将来必定能在火魔宗的少宗主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宗之主。”
宋剑才不会相信陈震的花言巧语，他只想早点离开印城这个鬼地方。
桌子已经碎裂了，两人举着酒杯互敬，脸色如常，谈话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阁楼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雷声阵阵，响彻了整个印城的天空。
........
夏季雷雨，布施天地间。
曹肃戴上斗笠，拿着令牌出了驻地。
刚走没多久，就感觉身后有人盯着他。
他以为是印城的府军，就也没在意。
很快那目光就消失了，而曹肃则顺利的在雨中闪烁，找到了城中的一处高楼，轻轻几下纵跃，便站上了楼顶。
高处的视野好，能一眼看清整座城市的地貌。
狂风骤雨疯狂落下，渗透进他的铁甲之中。
他看见街边老树，在此等恶劣的环境下，依然矗立在那，枝头鲜嫩的新芽随风摇曳，百折不挠。
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
世间万物，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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